和学生们在一起的日子里
我是1985年底从北大毕业来经管学院任教的,一晃已十八载。当初来清华,满脑子都是老清华的故事,什么吴宓礼聘王国维,岱老主政法学院,筚路蓝缕办联大等等,想的是如何“集天下之英才而育之”。现在同学们看了一定会笑,也许会说,“还育之呢,期末教学评估见!”,可当时,还真是那么想的。
由于真喜欢当教师,真喜欢听话聪明的学生,1987年底当时的系领导(是吴栋老师、黄涛老师还是子奈老师已记不住了)要我接韩老师的班作刚入学半年的经72班主任,我一口就答应了。从此,我和经72班30位同学结下了一段难解之缘。那时没事就往14号楼跑,时间太久了,许多细节已忘了,一定有许多场严肃的谈话、耐心的劝说、天南海北的闲扯和兴高采烈的打趣,但因何而起,说了些什么,都记不得了。当然,也去6号楼,对班里七女生也有许多今天看起来多少有些居高临下的嘘寒问暖和亲切交谈;当然,都是什么内容也记不大清楚了。还记得的是同学明知道我嗓子破还非要我唱,等我真开始了,他们就一起大声唱,让我很有成就感;我记得是大四大五时,有同学开始学打桥牌,我怕落人后,也一知半解说点什么,使同学们误以为我很懂,很迷,以致有一阵儿,我一进楼道,就有同学大喊,“朱老师来了,天鸣、国庆、鸿平或张晖快陪朱老师打会儿”,被叫到的急忙热情摆桌,弄得我只好打起来,好象是专赴牌局来了,后来同学水平快速提升,明白我的实力,但态度依然,热情依然,很是让人留恋;我记得因同学老唱罗大佑的“1990”,我也喜欢了,老要他们唱,后来不知怎么就公认是我们的班歌了,定时定点地要唱唱;我记得与他们入学同时出生的我的儿子(1987年9月1日)与他们一同成长,不到两岁就参加班里的新年晚会,什么都不会,仍俨然小明星受追捧,很多年以后他仍自认为爸爸的学生他都熟,一次杨斌问他你知道谁是许红兵吗?他骄傲地说,“女生我都不认识!”,惹来众人大笑,许红兵觉得很没面子,从此成为经典;当然也记得每次班上舞会,都有女生轮流指导,非教不可,可实在笨,动作总生硬,虽感幸福,还是尴尬,很快就一头汗水。
也许是运气好,起初在院里好像不怎么样的经72班,慢慢地靓丽起来。全班去沈阳实习,20多人睡在课桌搭起的不平的通铺上,大家以苦为乐,该切磋姜育恒就切磋姜育恒,该看世界杯就看世界杯,让开始很担心同学会往窗外扔西红柿皮,在夜间会将楼道当卫生间(楼外较远的地方有唯一的厕所)的校方和厂家在同学们临行时赞不绝口。在海淀财政局的实习,天鸣凭一手在双榆树上班天天先去海淀镇局本部打水扫地的绝招,硬是让科室的师傅(都让这么叫)在欢送会上泣不成声,难舍依依。家浩、王勇、晓农、国庆、天鸣、晓东、鸿鸣、德荣、吴泠、金荦、黎明、宁文……这些大大小小的班干部们用他们的真诚、智慧与全身心的投入换来了学院、学校的各种表彰与奖励。越是要毕业,同学们越亲,大伙儿越抱团。几年班主任当下来,我体会最深的是那些看上去不起眼的同学个个心头是一团火,每人都是一身本事、满腔大志。是啊,能考进清华,谁都不白给。可要是距离稍远点,感受会不同,这就是许多同学在清华难以挥洒的原因吧。
学院看我班主任干得还行,91年让我作学生组长,93年当党委副书记管学生工作,这一干又是5年。有一段是我的副书记,占明教授的研究生组长,杨斌老师的学生组长,曲庆老师的团委书记,玉霞老师的学生科长,自以为是“梦幻组合”。那时正是小平南巡后国家走上了市场经济的快车道,学院要起飞之时,上下一片雄心,工作起来真顺。那时领导支持,纯均院长、子奈院长和章武书记是一叫就来,无论是风采大赛还是个别座谈;只要说是有助于能力培养,再困难也掏钱。几位同事是各怀激情,占明教授大处着眼,小事着手;杨斌老师牛刀小试,游刃有余;曲庆老师心想学生、情系学生;玉霞老师则永远在幕后,也永远在最需要帮助的学生前。那时是天天干活、周周开会、月月有活动、年年上台阶。一茬茬新生进来了,新生运动会和12.9歌咏赛成了铸就经管人的最初熔炉;一批批同学入党了,各个班级的大小干部开始崭露头角;一届届学生要走了,毕业的时刻是收获的时刻也成了最惆怅的时刻。那时,新年永远与同学们过,最紧张的时候永远是夺马杯前,而最快乐的时侯则永远是被学生围住的时候。
学生工作使我成熟,让我成长,学生给了我许多东西,慢慢我明白学生活动无论是演讲还是竞赛,无论是欢歌还是苦练,无论是开会还是谈心,也无论是创先进还是搞协会,过程永远比结果重要,但是,不奋发追求结果的过程最不重要。因为,学校的所有育人环节对学生都是一次次的锻炼,都是人才成长的手段,但都是至关重要的锻炼和手段。
我虽然不再作学生工作,但仍不时可以享受到学生工作的“红利”,有时甚至是“透支”。去年我在MIT,那么多咱们的学生,如刘鲁旦、杨小萌、魏晨阳、贺琴、米宁文、何平、杨颖慧、李树憬、田汉卿、张元杰、陈瑞、蔡宇、胡宇、李莹、张明珊、李菲菲、延安、朱艺、孙鹏、陈慧娜等都来招呼我,带我各处看,不由地让我又回到浓浓的经管学生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