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笑寒漫画照

“牛”的理由

修读他的课，学生对他评分并不高——考试频率高、试题难度大，让这些把分数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孩子感受到莫大压力。但当他们步入高年级进入专业领域，却会由衷感叹——专业基础课阶段遇上了一位好老师！

250来人的清华大学西阶教室座无虚席，除经管学院学生外，后排还有不少旁听生。要是不小心迟到，多半只能站着听讲……这是每周四上午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钟笑寒《经济学原理》的课堂。

钟笑寒是不折不扣的“清华土著”，从本科到博士都在清华园度过，走上三尺讲台已近10年，讲授的一直都是这门《经济学原理》。起初，学生们是冲着经管学院院长钱颖一来的。因为这门专业基础课每学期都是由钱教授开头讲几周，然后再交由钟笑寒接下去完成大半学期课程。但随着时间推移，学生们选择留下却因为这个名气不算大的副教授。

另类课堂里的“大智慧”

听钟笑寒的课很轻松，课堂上不时传来笑声。在以理工科见长的清华课堂上，沉闷是常态，同学间不习惯课堂讨论，提问也是课后单独找老师。钟老师的课堂因此显得另类。

“经济指标很重要，但要衡量很困难。”讲到“生活费用的衡量”一节，钟笑寒举例说，反映与居民生活有关的商品及劳务价格统计出来的物价变动指标叫CPI，通常作为观察通胀水平的重要指标，现在非常热门。“为什么？因为人人都不信呗，所以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了CPI。但学过经济学原理后你就知道，为得到CPI数据，统计局得找居民作入户调查，复杂程度远超想象。”接着，他用一黑板推导公式，告诉你CPI究竟为何物。

听钟笑寒的课也很辛苦，看似随意的打比方与列举，都含深意。讲到“公共政策”，他让大家思考黄牛党倒卖火车票现象。大部分学生认同国家出台政策强制性遏止倒票，但他提示换个角度想问题：“假设一张票100元，黄牛党卖150元。急迫回家且愿出高价的人，势必想花更少时间买高价票，可见黄牛党倒票有市场需求。政策本身出发点当然好，但在某种程度上，倒票一旦被禁，保护了一部分人利益，同时也伤害了另一部分人利益……”久而久之，学生们明白了什么是“批判性思维”。

让人望而生畏的考试题

每学期至少三场考试，两次期中、一次期末。题量非常大，规定的两小时内几乎无人能做完，每次都得加时20分钟。比起“温柔”的课堂，钟笑寒的考试完全给人另一种感觉，有些学生一提起就“咬牙切齿”。乍一看试卷，不枯燥、更不乏味，阅读考题是一种享受，但道道试题“笑里藏刀”，不把经济学原理学深学透，从第一题开始就没“软柿子”。

经历过几次作业与考试，学生们开始学会怎么听课——如果说钱颖一院长的课是“焦点访谈”，那么钟笑寒更像“智力快车”主持人。若当成“新东方”式笑话一听而过，回去连应付作业都不行。惟跟上思路，头脑不停快速运转，把课堂上留下的思考题全吃透，对付作业才游刃有余；而要应对考试，又是另一境界。除听课和作业，还得领会作业中难题的出题意图，深入发掘、做好积累。倘若平日没有自己的思考，要想在考试中表现主动，难！

每回考试都无法按时完成，聪明的学生开始提前发问“这次延时吗？”钟笑寒往往笑而不置可否。“做老师的决不能在考前让学生知道会有额外20分钟，尤其是讲经济学原理的老师。”钟笑寒说，“一旦考前确定，就等于给了他一个‘激励’和‘预期’。实际做题时，他会不自觉放慢速度，就是再给20分钟也肯定做不完。”钟笑寒由此生发开去，联系经济现象：“万不可小觑‘激励’和‘预期’——就像通货膨胀现象，并不是由人们的心理预期和激励决定。但当人们预期未来（明年）物价会疯涨，就会在当下（今年）作出反应，而由此造成一系列价格变动影响，在今年会立马显现……”发问的学生没套到词很不爽，但被如是“教育”一番倒是心服口服。

固执严师终得学生喜爱

因为考试要求“严苛”，在教学评估中，一些学生给钟笑寒的打分不高。对此，钟笑寒一度感到压力很大，但他还是不愿改变严师风格，不做“老好人”。“作业和考题出得难，不是为难学生，而是赶着他们好好学。”作为现代经济学入门课，《经济学原理》是大一新生通往经济、金融专业领域的“桥梁”。

所幸的是，渐渐地有学生开始理解他的一番好意。即将赴美深造的大四学生高薇说，要学到真才实学，怎么会不难？“正因为难，课程本身和为此付出的努力才让人印象深刻。”当她开始接触《中级微观经济学》时，发现整门课程似乎就是《经济学原理》前半学期的深化内容，修读《中级宏观经济学》又感到是《经济学原理》后半学期的拓展。“大一时，钟老师讲解供需关系，给出供应与需求曲线、价格数据、价格限制之后，他会启发我们，如改换一个变量，会出现什么情况？更具体的新情形课后可深入思考……回头看，这些提示背后，恰恰是一个个延伸的新领域。”高薇对钟笑寒的课记忆犹新。

学院评选“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钟笑寒的得票大多来自高年级本科生。学生们终于领悟，专业课程更多讲究具体数学工具和定理如何使用，属技术性内容，而钟老师的基础课讲求思维模式的转换，教你像经济学家一样思考——那是理念上的更新，是思想启蒙，不严格不行！(《文汇报》记者：王乐)

【相关链接】 “笑里藏刀”考题摘录

1、假设你捡到20美元，并选择用它买小说，你购买这本小说的机会成本是零；电脑行业的技术进步只能使经济中的电脑产量增加，而经济中其他产品数量不会增加。这两种说法正确与否？

2、春节燃放烟花爆竹能带来喜庆气氛，但也会带来环境污染，甚至伤及他人。你认为合适的政府政策应是：

A放任不管（“允许燃放”）；

B完全禁止（“禁放”）；

C只允许在人烟稀少处（如城郊）燃放（有限“开禁”）；

D.政府出面在安全地方燃放，让更多居民观赏。

3、政府把个人所得税起征点（即免税额）从800元提至2500元，税率不变。这一政策对效率和公平的影响是：

A提高效率，损害公平；

B提高公平，损害效率；

C提高效率，提高公平；

D损害效率，损害公平。

4、清华东门外一家面馆，一碗牛肉面16.8元，一份小菜4元；点“牛肉面+小菜”套餐只需18.5元。对此，常去吃饭的学生小王发表两个评论：一、套餐价格低于单点，愿意同时单点牛肉面和小菜的人一定会点套餐；二、想点牛肉面的人，如改为点套餐，就可只增加1.7元支出，而获得价值4元的小菜。因此不会有人只点牛肉面而不点套餐。这两个评论正确否？